第五章 奇妙的姻缘
柯林斯的假期没几天了，他决定不再耽搁时间，尽快向伊丽莎白求婚。第二天刚刚吃过早餐，年轻的牧师便向班纳特太太直接提出想和伊丽莎白单独谈谈。当时，伊丽莎白和小妹妹基蒂都在场，班纳特太太听到这话非常高兴，赶紧领着基蒂上楼了。伊丽莎白根本不愿意和表哥多待一分钟，本来也想跟着离去，但转念一想，不如趁此机会把这事迅速了结。所以她又重新坐下来。
柯林斯先生是个非常直接的追求者，马上开始了一番深情表白：“亲爱的伊丽莎白小姐，这次冒昧的谈话事先得到了令堂大人的允许。虽然你天生羞怯但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，刚来到府上，我就选中了你作为终身伴侣。在还能控制得住感情之时，我先谈谈为什么要结婚，为什么要来朗伯恩选择配偶吧。”伊丽莎白听到眼前一本正经的表哥居然也会控制感情，觉得非常可笑，她没有阻止，任由对方说下去。
“我结婚有这么几条理由：第一，每个生活富足的牧师都要在教区民众面前树立一个关于婚姻的榜样；第二，婚姻会增加我的幸福；第三，凯瑟琳夫人也支持我尽快结婚，特别嘱咐要找一个有教养又能干的女人。你的聪明活泼一定会让凯瑟琳夫人满意，这就是我要结婚的主要目的。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朗伯恩，那是因为令尊大人的遗产将由我来继承，这让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，觉得只有娶他的女儿作为妻室才可以算是稍作补偿。亲爱的表妹，你不会为此而瞧不起我吧。另外，说到财产问题，我不会向令尊提出这方面要求，至于你名下的财产，那得等令堂去世后才能归你所有。请放心，结婚以后，我绝不会小气到跟你抱怨”
伊丽莎白气得忍无可忍，大声嚷嚷道：“你也太性急了吧！柯林斯先生，别浪费时间，别老惦记着我家的财产，因为我会拒绝你的求婚！”
扔下这句话后，伊丽莎白转身离去。柯林斯不依不饶地递上一句话：“我知道，你们女人总是照例拒绝男人的第一次求婚。你具备许多女性的微妙性格，那足以鼓励我继续追求。”
伊丽莎白停下脚步，转过头大声说道：“你太让人莫名其妙了！我把话说到这个地步，居然还能使你认为是一种鼓励？真不知道怎么拒绝才能让你死了这条心！”
“亲爱的表妹，你发起火来都那么可爱。”柯林斯讨好地说道，“等我再求求令尊令堂，只要他们答应下来，我的求婚就不会遇到任何障碍了。”
伊丽莎白实在懒得再看表哥那副自欺欺人的模样，赶紧上楼去找父亲。班纳特太太一直在走廊里，急切着等着双方谈话的结果。她看到伊丽莎白急匆匆地走向楼梯口，就马上来到早餐厅，热烈祝贺着被丢下的求婚者。柯林斯先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人，得意扬扬地将刚才的情况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，随后还自信满满地下一断言：女性的害臊怕羞让表妹拒绝了他的第一次求婚。
班纳特太太吓了一跳，她了解伊丽莎白，知道二女儿不是假装拒绝。但为了保全这门亲事，她决定帮着牧师说服女儿。一听这话，柯林斯重又摆出了高傲的模样。班纳特太太立即跑去书房，对丈夫嚷嚷起来：“班纳特先生，家里都闹翻天了你也不管管？还不去劝劝伊丽莎白嫁给柯林斯先生？再不抓紧，柯林斯先生就会反过来不要她啦！”
班纳特先生刚刚听过女儿的诉说，当然知道事情原委，他冷静而漠然地看着妻子，淡淡回应道：“伊丽莎白不同意那就没什么指望了。”
“你去和女儿说说吧，一定要让她嫁给柯林斯先生！”班纳特太太急得脸色都变了。
“好吧好吧。”书桌后的班纳特先生挥挥手，“你把她叫来，让我听听她怎么说。”
伊丽莎白来到了书房。父亲装作刚刚听说的样子，问道：“听说柯林斯先生向你求婚，被你拒绝了？”
“是的，爸爸。”伊丽莎白回答。
“可是你妈妈非让你答应下来，是吧，亲爱的太太？”班纳特先生偏过头问妻子。
“是的，否则我宁愿不要再见到她。”班纳特太太说。
“我的女儿，你真是不幸。”班纳特先生直起身子，“从今天起，你不得不和父母中的某一位成为陌路人了。因为，要是不嫁给柯林斯先生，你母亲永远不会再见你，而要是嫁给他，我就永远不会再见你。”
伊丽莎白高兴地笑了。班纳特太太没想到丈夫会这么说，气得连声抱怨他失信。看看对方没什么反应，她又喋喋不休地劝说起女儿，一会儿哄骗一会儿威胁，伊丽莎白丝毫不为所动。
正在家里闹得乱哄哄时，邻居加好友夏洛特小姐跑来串门。两个小妹妹基蒂和莉迪亚早就听明白了父母和姐姐在屋里争吵什么，她俩把实情告诉了夏洛特。班纳特太太和伊丽莎白刚巧下楼，大姐简也出来了。柯林斯先生这会儿还待在早餐厅，伊丽莎白气得直接走出门去，简与基蒂也跟了出去。
柯林斯先生见有客人上门，先是客气而仔细地问候了一番夏洛特及其全家，而后庄重地对班纳特太太说：“亲爱的太太，我看向伊丽莎白求婚这事咱就永远别提了。”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，“一切都听天由命吧，即使那位漂亮的表妹肯赏脸接受求婚，我或许还要怀疑自己是否会获得幸福。请原谅，没有敬请你老人家和班纳特先生出面调解一下就收回了我的求婚，希望你不要认为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。”
班纳特太太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，她简直对二女儿伊丽莎白失望透顶。伊丽莎白本以为此事会让柯林斯先生尽快踏上归程，可是那位令人讨厌的牧师表哥丝毫没打算提前离开朗伯恩。他根本没想过要设法回避拒绝他求婚的表妹，而是又把兴趣转移到了夏洛特·卢卡斯小姐身上。
第二天吃过早餐，小姐妹们跑到梅里顿，刚走到镇上，就遇到了威克姆先生。青年军官陪着她们来到菲利普斯太太家，向伊丽莎白表示没能参加内瑟菲尔德舞会的歉意，同时说明：自己正是怕同达西先生争吵起来闹得大家都不愉快，所以才没有出现。
能再次见到威克姆，伊丽莎白心里非常高兴。两人在菲利普斯太太家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，而后威克姆又亲自把几位姐妹一块儿送回了朗伯恩。
刚回到家里，简就收到一封来自内瑟菲尔德的信。伊丽莎白注意到，姐姐看信时的脸色非常难看，看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她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。等到威克姆离去，简向伊丽莎白使了个眼色，两姐妹一块上楼进了房间。简掏出那封信，说道：“信是宾利小姐写来的，真是让我大吃一惊，她们全家已经离开内瑟菲尔德，前去伦敦城了，而且不打算再回来。”
听到姐姐快速念过开头，伊丽莎白说道：“太遗憾了，你都没能去送送朋友们。不过，既然宾利小姐说有朝一日还会重聚，那我们就祈祷这一天快点到来吧。”
“可是宾利小姐在信里说得很明确，今年冬天他们家谁也不会回到内瑟菲尔德。”
“也许只是宾利小姐一相情愿呢。”伊丽莎白宽慰着姐姐。
“你听听那段让我特别伤心的话吧。”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念道，“达西先生急着去看他妹妹，说实话，我们也同样盼望着早一天与她重逢。乔治亚娜·达西小姐的美貌、风雅与才艺真是无与伦比，我们都很喜欢她，希望她以后能做我们的嫂嫂。因为，哥哥已经深深爱上了达西小姐，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，双方亲属也都希望这门亲事能够如愿哩。”
“你有什么想法？”简念完信后问起妹妹，“她说得够清楚了，既不希望我做她的嫂嫂，也表明宾利先生对我没有意思。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我可不这样看。也许宾利小姐看出她哥哥爱上了你，故意想出这么拙劣的办法想拆散你俩呢。”
简摇摇头，满脸都是失望。伊丽莎白费了好一顿工夫，才稍稍让姐姐心情好了些，她重新怀有一丝希望，希望宾利还能回到内瑟菲尔德，与她重续旧情。班纳特太太很快听说了这件事，心中更加惶恐不安：已经失去了一个柯林斯，难道还要再丢掉一个宾利吗？她内心焦灼无比，但除了自我安慰也做不了什么。
这天，邻居卢卡斯一家请班纳特一家去府上吃饭。因为这几天一直都由夏洛特陪着柯林斯，伊丽莎白心里感激不尽，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，好友的心意完全超乎意料之外。夏洛特小姐一心想征服柯林斯，成功嫁出自己，所以想尽一切办法缠着柯林斯。而柯林斯刚刚经历一次被拒绝的打击，哪能承受得住对方的温柔攻势？更何况假期时日不多，他又怎会轻易放走一次机会？于是，柯林斯的第二次求婚没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对方的应允。
两人迅速去找威廉爵士与卢卡斯太太，请求两位老人恩准他们的婚事。威廉爵士满心欢喜，大女儿本来就没有什么财产，而且又是老姑娘了，能嫁给柯林斯先生再好不过，何况这位夫婿将来还会发笔横财。卢卡斯太太更是喜不自胜，立刻盘算起班纳特先生还能活上多少年。夏洛特的几个小妹妹心里也很高兴，大姐只要一出嫁，她们就可以早一两年出去谈情说爱了，弟弟也再不用担心因为大姐要当一辈子老处女而落下话柄了。
一家人最沉稳的要算夏洛特。虽然柯林斯先生确实令人生厌，嫁给他不一定会幸福，但那毕竟是一个舒适安逸的保险箱。这对年已二十七岁、相貌平平的夏洛特来说，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。她现在最担心的是，怎么跟伊丽莎白交代。好朋友会不会怪她？一向珍视友情的夏洛特最后决定还是由自己来亲自告诉朋友。于是，她嘱咐柯林斯先生回到班纳特家时，一定不要透露任何风声。
心满意足的柯林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把事情说出去。明天一大早他就要走了，当天晚上，年轻的牧师与主人一家依次道别，并表示自己不久将再次回到这里。班纳特太太误解了他的意思，还以为表侄是不是又看上了另外哪个小女儿。可惜，她的希望第二天早上就化成了泡影，因为夏洛特一早便来到她家，私下向伊丽莎白说明了事情原委。
伊丽莎白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大声惊叫着：“跟柯林斯订婚了？亲爱的夏洛特，这不可能！”
夏洛特早料到她会这样，平平静静地说道：“亲爱的伊丽莎白，不要感到惊奇。你知道，我不会追求浪漫爱情，只求有个舒适的家。照柯林斯先生的性格、地位与关系来看，嫁给他能够让我如愿以偿。”
伊丽莎白终于安静下来，她竭力克制着自己，祝愿好朋友婚姻幸福。尔后，两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，来到家人中间。
夏洛特很快回家了，伊丽莎白反复考虑着整件事情：柯林斯三天之内两次求婚，多么稀奇啊，更稀奇的是，竟然会有人答应他，夏洛特今后会不会幸福呢？她正在犹豫着是否把这事告诉家人，威廉爵士来了，他是受女儿之托，特意向大家来公布喜讯的。班纳特太太听了目瞪口呆，怎么也不相信老邻居的话，伊丽莎白只得挺身而出，证明了威廉爵士所言非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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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纳特太太被气坏了！当威廉爵士转身刚走，她的满腔怒火都朝着伊丽莎白爆发出来，这场骂战足足持续了一个星期方才硝烟渐熄。
伊丽莎白与夏洛特之间自此产生了隔阂，她们对这件事总是沉默不语，对友情失望的伊丽莎白转而关注起姐姐的幸福。简很早就给宾利小姐写了回信，现在正数着日子盼着回信呢。伊丽莎白虽然从不怀疑宾利对姐姐的好感，但一想到他旁边有两个阴阳怪气的姐妹，再加上一个足以左右他的朋友达西，那么时日一长，很难保证宾利先生不会变心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宾利先生依然毫无消息。梅里顿的人们议论纷纷，都说他今年不会再回内瑟菲尔德了，班纳特太太听后大为愤怒，总会不客气地回敬别人一句：“那是造谣！纯属造谣！”
柯林斯先生却很快回了信。他说，两周后的星期一将再次回到朗伯恩，凯瑟琳夫人非常赞成他的婚事，希望两人尽快操办婚礼。令人讨厌的牧师两周后如约来到，不过，他这次的待遇可远远不如第一次了。班纳特太太根本不愿意多看他一眼，偶尔碰到夏洛特小姐，想起她将要接替自己成为这幢房子的女主人，心里就感觉添堵。要是夏洛特再来串门，她就总认为对方是来探视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，要是夏洛特与柯林斯低声说话，她也总认为对方是在谈论班纳特家的遗产。好在柯林斯现在待在班纳特家里的机会不多，因为忙着谈情说爱，他大部分时间都逗留在邻居卢卡斯家。这样也就让班纳特太太少了许多生气的机会。
柯林斯到后没几天，简终于盼到了宾利小姐的回信，回信彻底断送了简对爱情的希望。她发现，信里除了宾利小姐的客套话之外，通篇全是赞美达西小姐的话语。据她所讲，宾利先生目前住在达西先生家里，他与达西小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，相信很快便能实现她上封信里提到的心愿。
伊丽莎白看过回信后，气得说不出话来。她一方面为姐姐担心，另一方面又为宾利先生听任摆布而觉得气愤。简伤心极了，自个儿待在屋里憋了两天，第三天才跟妹妹谈起这件事：“亲爱的伊丽莎白，我决定还是忘记他吧，就当他从没有出现过。”简的眼眶有些发红，接着说道，“我没什么可奢望、可忧虑的，更不会去责怪他。上帝保佑！过一阵我肯定会好起来。”
“亲爱的简，”伊丽莎白特别心疼姐姐，“你那么温柔可爱，善良无私，好像天使一样，我觉得以前从没像现在这样，爱你爱得这么深。”
两姐妹再也不愿提起宾利先生的名字，她们开始谈论夏洛特的婚事。伊丽莎白自始至终都认为夏洛特的选择是一种错误，与柯林斯先生的婚姻肯定不会幸福。简的看法恰恰相反，认为夏洛特的选择自有道理，挑选了一位适合她的对象。两人争论起来，结果竟然闹得不欢而散。
班纳特太太见宾利先生一去不回，再也沉不住气了，开始不断地抱怨起内瑟菲尔德的主人们。不管伊丽莎白怎么解释，她仍然抱有一种侥幸心理，猜测宾利先生也许明年春天就会回来，这样才能稍稍感到心安。
班纳特先生对这件事倒是处之泰然，某天，他对二女儿伊丽莎白说道：“我发觉你姐姐失恋了，这也许是件好事。姑娘除了结婚之外，尝尝失恋的滋味也不错嘛，什么时候轮到你呀？亲爱的伊丽莎白，你的机会就在眼前，让威克姆做你的心上人吧，那个可爱的小伙子可以体面地遗弃你。”
“谢谢你，爸爸。不能指望我能有姐姐那样的好运，有个还说得过去的男人就让我满意了。”伊丽莎白说道。
“你说得不错。”班纳特先生说，“不过令人欣慰的是，你那个亲爱的妈妈，不管你交上什么运气，她总会尽量往好里想的。”
最近发生的一些倒霉事，除了班纳特先生，其他家人都愁眉不展。幸好威克姆先生常来坐坐，让烦闷的气氛活跃了不少。伊丽莎白觉得威克姆先生对谁都坦诚相待，她早先听说过的那些话，比如达西先生亏待了他、令他吃尽苦头等等，现在全都得到其他人的公认，人们比以前更加讨厌达西先生。
柯林斯却过得忙忙碌碌又喜气洋洋，一边谈情说爱一边筹划婚礼，不知不觉就过了星期六，他必须和心爱的未婚妻夏洛特分手了。不过，想想很快就要迎娶新娘，他的依依不舍里又多了喜悦的味道。柯林斯相信，下次再来朗伯恩时，马上就能选定佳期，完成婚姻大事。他在离去之时，没有忘记向班纳特一家告别，同时也祝愿漂亮的表妹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。
转眼到了星期一，班纳特太太迎来了弟弟和弟媳，他们特意赶来朗伯恩，准备与亲戚一块儿度过圣诞节。弟弟加德纳先生很有绅士风度，不论在学识、教养方面，都远远超过了姐姐，他虽然是个生意人，却少有商人的气质。加德纳太太比班纳特太太和菲利普斯太太要小好几岁，她是个温和、聪明又文雅的女人。几个外甥女很喜欢她，尤其是简和伊丽莎白，跟舅妈特别亲近，经常去城里陪伴她。
加德纳太太初来乍到，第一件事就是分发礼物，讲述种种新款服装。这件事完成以后，她便静静地坐在一旁，听班纳特太太像倒苦水一样说起两个女儿不幸的婚事。简和伊丽莎白早先与舅妈通信时大体上介绍了一下家里发生的事情，所以加德纳太太稍稍敷衍了几句，便巧妙岔开了话题，她打心眼里不愿听到两个外甥女再受指责。
直到与伊丽莎白单独待在一起时，加德纳太太才又提起了这事：“对简来说，这确实是桩美满的婚姻，可惜已经吹了。不过，像你说的宾利先生这种青年，往往会轻易爱上另一位漂亮姑娘，而后再轻易忘掉，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。”
“你说这话真让人觉得安慰。”伊丽莎白叹了口气，说，“不过，我从没见过像宾利先生那样一往情深的人，他看上了某位姑娘，一心只想得到她，你要是能见到他看姐姐的眼光就会承认我说的不假。只是后来，受到亲戚朋友的干扰，才把简甩了。”
“哦，简！我可怜的孩子，真是替她难过。”加德纳太太接着说，“依她的性格怎么会一下忘掉呢。这件事要是落在你头上，也许你会一笑置之，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常态。你看，能不能动员简到我们那里住上一段时间，就当散散心嘛。”
伊丽莎白一听，心中大为高兴，她想姐姐一定会欣然应允。
加德纳太太又说：“宾利先生也住在城里，希望简不要担心害怕见到那位青年而举棋不定。我们虽然都在伦敦城里，但距离比较远，亲友圈子里也不怎么来往。所以，他俩相遇的机会不大，除非宾利先生亲自上门来探望简。”
“那绝对不可能，宾利正处在他朋友达西的监视下呢。达西可不会允许他有探望简的机会。”
“那不正好吗？希望他们俩别再见面。噢，对了，简不是正与他妹妹通信吗？宾利小姐难免要去看她。”加德纳太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。
“宾利小姐？放心吧，她会彻底断绝与简来往的。”伊丽莎白轻轻哼了声。
正如二人所料，简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舅妈的邀请。她当时心里没想太多，只是想到再拜会宾利小姐时，希望她不要和哥哥住一起，那样的话，就可以和她玩上半天而不会撞见宾利先生了。
加德纳夫妇在朗伯恩过了一个热闹的星期，班纳特家、菲利普斯家、卢卡斯家与附近的军官们轮流宴请，威克姆先生也常常过来。每次看到那位年轻英俊的军官，伊丽莎白总是忍不住热情赞扬他一番，加德纳太太看出了年轻人的小心思，但她更注意到两人之间虽然萌生好感，却不像是在真心相爱。为了避免伊丽莎白步姐姐的后尘，加德纳太太决定在离开朗伯恩之前，找个机会同外甥女好好谈谈。
威克姆这个军官给人的初次印象总是不赖，加德纳太太在结婚前曾长期居住在德比郡，而那儿也是威克姆、达西待过的地方，所以，她与威克姆谈起些当地人来，双方都有所耳闻，所以两人的话题也就多了不少。
某天，加德纳太太趁着和伊丽莎白单独相处之时，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：“亲爱的伊丽莎白，你向来聪明懂事，我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谈威克姆先生。不管怎么说，跟一个没有财产的人谈恋爱，风险太大了，千万别让自己坠入情网，也不要引得对方纠缠不休。对这个小伙子来讲，他是个比较有趣的孩子，我本人倒没有什么意见，如果他能得到应得的那份财产，那么你再嫁给他就再好不过了。但要是情况并非如此，你可千万不要想入非非。”
“亲爱的舅妈，你不用担心，我会照应自己，也会照应威克姆先生。现在我对他只是心存好感，远没有爱上他，但也要说明一点：他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男人。舅妈，你知道年轻人一旦相爱，很少因为没钱而不肯订婚，我要是为他心动，不一定会比别人明智多少。所以，我只能答应你不会轻易动心，更不会草率行事。”
“要是可能的话，你最好劝劝他别来得这么勤。”
“好的，舅妈。这个星期之所以邀请他来，也是为了让你们多点乐趣。请相信我，我会用最明智的办法告诉他。”
加德纳太太非常满意外甥女的态度，两人的谈话愉快地结束了。
加德纳一家走后不久，柯林斯先生再次来到了卢卡斯府上。他的婚期日渐临近，班纳特太太终于死心了。星期三当天，夏洛特小姐前来辞行，伊丽莎白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门。临上马车时，夏洛特真诚地邀请她前往亨斯福德做客，伊丽莎白虽然想不出牧师表哥的家里会有什么乐趣，还是答应了。
“父亲和玛丽亚三月份要去我那里，希望到时你能跟他们一块去。”夏洛特接着说，“说真的，伊丽莎白，我会想念你，到了那儿你会像他们一样受到热情的欢迎。”伊丽莎白紧紧地拥抱着朋友，虽然有了婚姻之隔，她们俩却还是那么珍惜彼此之间的友情。
夏洛特与柯林斯的婚礼举行后不久，伊丽莎白便收到了好友的来信。夏洛特在信中说，自己生活得安逸又幸福，在亨斯福德的新家里，几乎每一样物品都会被她称赞一番，比如住宅、家具、邻居、街道，还有那位凯瑟琳夫人。因为柯林斯先生曾经滔滔不绝地介绍过，再经朋友如此描画，引起了伊丽莎白不少兴趣，她决定有机会亲自去那里看个究竟。
简早先也给妹妹写了一封短信，信里说她已经平安抵达伦敦，目前一直没有与宾利家有过联系，她决定过几天前去拜访一下宾利小姐。几日之后，简寄来了第二封信。这封信里说她见到了宾利小姐，但对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，还责怪简来伦敦前没有跟她打招呼，附带着又说自己没有收到简的来信。总之，这次会面没有见到宾利先生，也没有了解到他的一点儿情况，简稍坐一会就返回舅妈家了。
伊丽莎白马上意识到，除非出现偶然的机会，否则宾利先生根本不会知道简去了伦敦。她猜得没有错，一个月过去了，简连宾利先生的人影都没见着。又过了两个星期，宾利小姐方才姗姗来迟，只是例行回访一下便离去了。
不论怎样，简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。伊丽莎白接着又收到加德纳太太的来信，具体是想让她谈谈威克姆先生的情况。伊丽莎白将此间发生的变化如实告诉了舅妈：威克姆对她的好感已经明显消失，他爱上了能让他意外获得一万英镑财产的另一位女子金小姐。
在这件事上，伊丽莎白没有夏洛特那么洞察世事，她仍然认为，威克姆贪图财富而另觅新欢再自然不过，也许他也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才决定舍弃她的呢。好在伊丽莎白没有多么难过，除了诚心诚意地祝对方幸福外很快就把这事放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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